核心摘要:时隔数年,我又一次在夜幕中踏上凤凰古城那浸着岁月沉香的青石板路。
再遇凤凰古城
李 未
时隔数年,我又一次在夜幕中踏上凤凰古城那浸着岁月沉香的青石板路。
我与凤凰的缘分总带着几分“路过”的随性——每次停留不过两宿,匆匆看遍一个昼夜。我向来不喜欢古城被商业化裹挟的闹市气息,也不迷恋那些人为营造的灯火浪漫。在我眼里,凤凰的真韵味藏在三处:是古城墙、老建筑与旧遗迹里流淌的岁月故事;是沈从文在《边城》中写下的爱情绝唱;更是沱江边吊脚楼的倒影,晕染开的一幅水墨长卷……
我还有个旁人眼中的“怪”癖好:偏爱独自晨游,贪恋那份未被人潮惊扰的宁静。
眼前的清晨,晨雾未散,沱江之上轻烟如纱,漫过静默的水面。吊脚楼静静伫立在两岸,朱漆虽已斑驳,却依旧守着古朴的容颜。早起的妇人在江边浣衣,木槌击打衣物的声响在空旷的江面上悠悠回荡;早到的游人沿江漫步,嬉笑交谈的声音悄悄唤醒沉睡的古城——这般场景,竟与数年前的记忆分毫不差。
这次下榻的客栈,就在虹桥不远处的吊脚楼上。推开木窗,近观远眺,整座古城尽收眼底。老板是位热情的苗家青年,听说我是重游故地,特意泡了杯当地的绿茶。茶香氤氲中,他笑着感叹:“现在的凤凰,晚上热闹,早晨也难得清净了。”
白天的古城,比记忆中更喧嚣些。商铺如林,游客如织,银饰店的叮当声与酒吧的音乐交织成网。可我依旧偏爱清晨的古城——彼时旅游团的大队人马尚未涌入,古城还停留在最原生的状态。几次来凤凰,我总在天微亮时起身,沿着沱江独自漫步,唯有此刻才能触到凤凰的真意。雾气朦胧中,吊脚楼的倒影在江水中轻轻颤动,偶尔有渔舟划过,船夫哼着听不懂的苗歌,旋律却直抵人心。每当这时,我总会不自觉驻足,看江波流转,望江景苍茫……
这次故地重游,我特意避开“古城九景”等热门景点,专往曲折的小巷弄里钻。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,我遇见一家银铺的老师傅,正低头打造苗银首饰。我好奇地凑过去观摩,与他闲聊起来。原来老师傅家世代都是银匠,如今现代工具早已迭代,他却始终坚持手工制作。“机器做的固然精致,却没有温度。”他手中的银镯渐渐成型,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苗家图腾。我对银饰本无研究,也无收藏的兴趣,却还是买下了展柜里一只银杯——不为它的工艺,只为被老师傅那份执着打动。
无论如何刻意避开,沱江两岸的吊脚楼始终是凤凰绕不开的标志。它们鳞次栉比、高低错落,像一群挤挤挨挨说着悄悄话的老人,是古城历久弥新的城标,也是我对凤凰经年不变的记忆。
午后,天空突然飘起了麻麻雨。我躲进一家临江的茶馆,老板虽不是本地人,却沏得一手好茶。窗外雨打沱江,泛起无数涟漪,我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他来凤凰开茶馆已有数年,亲眼见证了古城的变迁:游客多了,商铺密了,但古城的魂还在。“你看这雨中的凤凰,”他指着窗外,“和沈从文笔下的模样一样,纯朴又素雅。”
雨歇时已近黄昏,夕阳为古城镀上一层金边。我走上沱江大桥,俯瞰两岸风光。暮色四合,灯火次第亮起,古城渐渐化作璀璨的星河。夜景虽炫目,我却更怀念方才雨中的静谧。
夜色像浓墨染透了整座凤凰,古城仿佛才真正苏醒,逐渐沸腾起来。夜晚的酒吧街热闹非凡,我在返回客栈的途中,选了一家安静的清吧。歌手弹着吉他,唱的正是《边城》里的故事。邻座是一对年轻情侣,或许是来旅游时相遇,又或许是在凤凰邂逅了一段艳遇。只见小伙子默默为姑娘献上一束鲜花,又悄悄点了一首情歌。歌声响起时,他脸上漾着深情,姑娘眼里似有泪光闪动——但愿凤凰的浪漫与温情,能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次日清晨,我再次沿沱江行走,偶遇两位写生的少年。他们的画板上,都是晨曦中的虹桥,笔法虽显稚嫩,神情却格外专注。我不忍打扰,静静站在他们身后,忽然想起数年前第一次来凤凰时,我也曾像他们这般,执着地用相机记录凤凰的美。
在我眼中,凤凰的美,既在于她的流动与变化,更在于她守着古韵,又不断融入新的生命——就像沱江水,日夜奔流,却始终滋养着这座古城。
又见凤凰,不像是探望一位故友,倒像是来印证一个旧梦。梦里的凤凰,容颜或许添了几分新色,魂魄却依旧如初,丝毫未改。她在与时俱进中守着初衷,与每一个时代都能和谐相处……
景致再好,古韵再悠,终究留不住。离开时,我没有回头——因为我知道,凤凰古城永远在这里,也永远留在我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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