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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阳下的蹦跶者:蚂蚱的前世今生

发布时间:2025-09-14 07:28 来源:本站原创

核心摘要:傍晚的微风带着初秋的凉爽,掠过院子里的银杏树,树叶“沙沙”声中蕴藏着夏末最后的几缕余温。我和几位朋友围坐在小院的渠水旁谈天说地,忽然一只小小的飞虫从天而降,落在我的鞋尖。在瞬间的慌乱中,我以为是蛰人的马蜂,抬手挥起扇子猛扇过去。飞虫受惊腾空,借着扇风的力道,轻飘飘落在一米开外的石子小路上。...

 

秋阳下的蹦跶者:蚂蚱的前世今生

王秋和

 

 

傍晚的微风带着初秋的凉爽,掠过院子里的银杏树,树叶“沙沙”声中蕴藏着夏末最后的几缕余温。我和几位朋友围坐在小院的渠水旁谈天说地,忽然一只小小的飞虫从天而降,落在我的鞋尖。在瞬间的慌乱中,我以为是蛰人的马蜂,抬手挥起扇子猛扇过去。飞虫受惊腾空,借着扇风的力道,轻飘飘落在一米开外的石子小路上。借着廊灯昏黄的光亮,我们才看清,那不过是一只蚂蚱——深褐色的躯体,后腿粗壮得像迷你弹簧,正不安地蹬着腿,仿佛在为刚才的惊魂一刻辩解,又像是预备着再次腾空而起,飞往更远。

 

“这是秋天的蚂蚱——蹦跶不了几天啦!”有朋友看到,脱口而出这句最恰当的歇后语,引得众人哈哈大笑。笑声里,我却忽然怔住。是啊,出了伏天,过了白露,秋意一日浓过一日,天气渐渐转凉,蚂蚱耐不住这温差,又寻不到充足的青草,用不了多久,便会在某个清晨蜷曲成小小的一团,结束它短暂的一生。可就是这种不起眼的小虫,却在地球存在的漫长历史里,至少在2亿多年前就在地球上生活了,而人类起源却不超过500万年,是由古猿类逐步演化而来的。蚂蚱留下过浓墨重彩的印记,却令人深恶痛绝,因为它们甚至曾让无数农人在它的“蹦跶”里,尝尽庄稼颗粒无收的苦涩与悲哀。

 

提起蚂蚱,大多数年纪稍大一些的人们第一印象就是田野里随处可见的飞虫,是我们小时追着捕捉的玩物,很少有人分清蚂蚱与蝗虫之间那层“白马非马”的关系。在科学分类中,蚂蚱是昆虫纲直翅目下所有昆虫的统称,而蝗虫,只是蚂蚱家族中的一个特定分支。就像我们说“水果”,涵盖了苹果、香蕉、橙子,而“苹果”永远不能代表所有水果。可在口语里,人们早已习惯将这两个词混用,于是,当“蝗虫”的恶名传遍四方时,所有蚂蚱都被打上了“害虫”的标签。

 

我曾在乡下的田埂上见过成群的蚂蚱。那时的夏末,稻子刚抽穗,绿油油的田地里,只要脚步稍重,便会有无数只蚂蚱腾空而起,褐色的、绿色的,像一阵小小的 “虫雨”。我前些年去白洋淀边的家乡,哪怕是在最肥沃的农田边上,也难寻到当年蚂蚱活蹦乱跳的景象了。城里的孩子,甚至可能对着一只蚂蚱好奇地问:“这是什么虫子呀?”他们在动画片里见过的蚂蚱,是脾气温和、会组成乐队的可爱形象,却不知道,这些虫子的同类,曾是让古人闻之色变的“粮食强盗”。

 

“蝗虫来了,寸草不生”,这句老话里藏着多少血泪。在中国的历史记载里,蝗灾的阴影从未消散。《左传》中曾提到,春秋时期的楚国,国君本想率军出征,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蝗灾拦住了脚步——蝗虫啃食草木,连田里的青苗都未能幸免,粮草无着,大军自然无法前行。那时的人们,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应对:点燃火把,焚烧有蝗虫的田地。可蝗虫的卵块藏在土里,密密麻麻,最多时一个卵块里能存活上千个卵,一场火烧下去,烧得尽成虫,却烧不尽那些沉睡的卵。等到次年春天,雨水一润,无数只小蝗虫又会破土而出,继续啃食庄稼。

 

翻开《中国救荒史》,那些冰冷的数字让人揪心:秦汉时期,蝗灾平均每8.8 年发生一次;到了两宋,缩短至 3.5 年一次;元代更是频繁,平均1.6年就有一场蝗灾。那时的北方草原,干旱少雨,昼夜温差大,本就是蝗虫的“乐园”,再加上人类盲目开垦土地,破坏了生态平衡,蝗虫便越发猖獗。明代农学家徐光启曾言:“惟旱极而蝗,数千里间,草木皆尽,或牛或毛,幡帜皆尽,其害尤惨过水旱”,他在其著作《农政全书》里面总结了许多民间灭蝗的方法。

 

现代科学家经过研究发现,充足的食物使得蝗虫数量数量会呈指数式增长:3个月后增加20倍,6个月后增加400倍,9个月后增加8000倍,这真是一种爆炸式增长。1985年的秋天,天津北大港曾出现过一场惊人的蝗灾:高密度的群居型蝗群,将10多万亩苇叶和几百亩玉米穗叶啃食殆尽,随后在9月20日的中午集体起飞南迁。那蝗群东西宽达30余公里,降落在河北的沧县、黄骅等地,波及面积250万亩,部分地区的蝗虫密度甚至达到了每平方米 4000余只——想想看,脚踩在地上,都能感觉到虫子在脚下“沙沙”蠕动,那该是何等恐怖的景象。

 

可为何,短短四十余年过去,曾经肆虐的蝗虫,如今却难觅踪迹了?答案藏在一代代科研人员的坚守里,藏在科学技术的进步中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中国科学家提出了“生态防治理论”,这像是为蝗虫治理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。科研人员不再只想着“消灭”,而是开始深入研究蝗虫的生活习性:它们喜欢在极端干旱的环境里生存,会分泌黑色的“膜”来保存水分;它们要么迁徙,要么聚集,聚集时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效应,让数量呈几何级增长;尽管它们绝大多数以卵块在土里越冬,成虫的寿命只有40-60天。

 

摸清了这些规律,治理便有了方向。人们不再依赖单一的农药喷洒——要知道,蝗虫的身体比蝴蝶坚硬得多,传统农药很难在短期内将其消灭。取而代之的,是更科学的方法:释放致病菌,抑制蝗虫的繁殖;保护蝗虫的天敌,比如身姿矫健、前足像刀一样的螳螂。螳螂是有名的“益虫”,它们会潜伏在庄稼间,一旦发现蝗虫,便会迅速出击,用锋利的前足将其捕获。在生态系统里,蝗虫与螳螂,就像一对“宿敌”,相互牵制,维持着微妙的生态平衡。

 

也曾有人提出过“牧鸭治蝗”的策略,甚至网络上还有过“中国派十万鸭子大军援助巴基斯坦”的谣言。其实,在内蒙古的草原上,牧民们确实会用“牧鸭”或“牧鸡”的方式应对小规模蝗灾——平坦的草原上,鸭子们迈着蹒跚的步子,低头啄食蝗虫,倒是一幅有趣的画面。可这种方法,只适用于局部的小型蝗灾,若是遇到林地蝗灾,或是大规模的蝗群迁徙,鸭子便无能为力了。据测算,沙漠蝗虫白天逆风飞行,一天可飞行150公里。毕竟,靠鸭子“吃”来消灭蝗虫,更多是人们的美好想象,真正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,还是科学的生态防治。

 

地球已经几十亿岁,人类不过陪伴地球度过一瞬息;地球不需要人类,但是人类需要地球。同样道理,蚂蚱不过陪伴地球度过一段时间;地球不需要蚂蚱,但是蚂蚱需要地球。人是高智商动物,在陪伴地球的日子里,可以研究任何主宰蚂蚱的命运,并将其变害为益。

 

如今的蚂蚱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人人喊打的“祸害”。在河北柏乡县龙华镇南郝村,有一座蚂蚱养殖基地,塑料大棚里,养殖户们忙着给蚂蚱喂食青草。这里年产蚂蚱9万多斤,年收入能达到130多万元。在云南会泽县,一位养殖大户建起了100 多个养殖大棚,每年能养殖20多吨蚂蚱,产值超过200万元。曾经让人避之不及的虫子,如今成了餐桌上的“香饽饽”——油炸蚂蚱是最常见的做法,热油里滚过的蚂蚱,香气能飘出老远,咬一口,外酥里嫩,带着淡淡的青草香。在香港等地,蚂蚱还有“飞虾”的美称,甚至会出现在“昆虫宴” 上,招待贵宾。

 

更让人惊喜的是,蚂蚱还藏着很多外行人不知道的药用价值。在《本草纲目》《中药大辞典》等中医典籍里,都记载着蚂蚱的功效:止咳平喘、定惊止搐、清热解毒,还能降压、减肥、降低胆固醇;对支气管哮喘、百日咳等疾病有一定的治疗作用。现代研究也发现,蚂蚱富含多种氨基酸,营养价值甚至超过了鸡蛋。当然,并非所有蚂蚱都能食用——群居的有些蝗虫在受到攻击时,会产生剧毒的氢氰酸毒素,若是误食,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

夕阳西下,我又看向刚才那只蚂蚱。它似乎已经恢复了镇定,在小路上慢慢爬行,偶尔蹬一下后腿,蹦跳着躲开我的影子。我忽然想起,全世界的蚂蚱有1万多种,我国有1000余种,其中对农、林、牧业造成危害的,约60 种左右。它们曾是灾害的象征,却也在人类的智慧下,变成了兼具食用与药用价值的“宝贝”。这小小的虫子,就像一面镜子,映照出人类与自然的关系:从最初的对抗,到后来的了解,再到如今的和谐共生,依靠的是人类的智慧和科学的进步。

 

秋风又起,银杏叶吹落了几片,落在蚂蚱的身边。它停下脚步,似乎在感受这秋阳的温暖。或许,它真的“蹦跶”不了几天了,可它的故事,却还在继续——在田野里,在大棚中,在餐桌上,在中药铺里,在每一个懂得与自然相处的人心中。这秋阳下的蹦跶者,用它短暂的一生,诉说着生命的坚韧,也诉说着人类与自然和解后的和谐与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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